第六章-《火凤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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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不能老背着这种情绪活着!”

    “老狐狸,你和我父亲是战友,虽然你是我的军士长,但是在我内心深处,我一直把你当作父辈来看待的。”雷战说着,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动,“……有些人,是不能被替代的,父母,还有爱人。”

    “她已经不在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可能再接纳别的女人。”雷战看着远处。

    “是安然要你这样来忠于她,还是你自己要这样来惩罚自己?”雷战不吭声,老狐狸叹了口气,“雷神,雷战,你这个孩子啊!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?没有人要你这样做,只有你自己在惩罚自己,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!”老狐狸转身,气鼓鼓地下了塔台。

    雷战站在那儿一动没动。

    真的要忘记吗?他带着这个信念一直过了这么多年,他用青春和怀念守护着她,说忘就能忘记吗?雷战的心里一阵悲凉。自从安然牺牲以后,他以为他的心已经不再惧怕任何冲击,但老狐狸的每个字都打在他的心上,生疼生疼的。雷战站在塔台,眼泪在风中流淌下来:“对不起……我没有勇气再看见新的牺牲了”。

    3

    队员们全副武装地站在地线外,女兵们趴在地上一字排开,手持88狙击步枪瞄准前方,每个人的枪口最前端的上方都立着一个弹壳。阎王站在排头观察着。

    田果身子没动,斜眼看了一眼阎王,对趴在旁边的欧阳倩低语:“都瞄半个多小时了,啥时候是个头儿啊?我都饿死了!”欧阳倩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:“别说话,气息不稳更瞄不准了。”阿卓眯着一只眼睛瞄准:“我看气息未必重要,关键在于狙击姿势,必须养成肌肉记忆。”田果一听不乐意了:“空姐,就你能是吧?我们防化团就是吃素的?”阿卓苦笑:“好心没好报,炊事班的,惦记着吃大餐吧!”

    唐笑笑趴在地上,咬牙坚持着。何璐看看她:“胳膊肘疼?”唐笑笑嗯了一声,一声轻响——弹壳又掉了。阎王笑着走过来,捡起地上的弹壳,放在唐笑笑的枪口上:“再扣5分。十三钗,你已经掉三次了。”唐笑笑抬头,苦笑着看看阎王,继续瞄准。

    不远处,叶寸心和沈兰妮纹丝不动地趴着,较着劲。枪口前端的弹壳微微地颤动着,就是不掉。阎王走过去,蹲下身,看着两人:“你们俩心事太重了,好胜心都太强。放松,不然坚持不了多久的。”沈兰妮和叶寸心都不吭声,阎王笑笑:“那你们就扛着吧!”说完转身走到帐篷下面躲阴凉去了。

    谭晓琳嚅嗫着对旁边的何璐小声说道:“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?”何璐睁开眼,苦笑:“估计是没头儿了……”谭晓琳说:“真这么瞄一天啊?”何璐轻微地动了一下腿:“难说,想形成肌肉记忆是非常艰难的过程。”

    谭晓琳一脸绝望。

    这时,坐在帐篷下的阎王起身看了看手表,拿起大喇叭:“好了!全体起立!3000米冲刺,给我拿下那个山头!”女兵们纷纷爬起来,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变得麻木的腿脚,提着狙击步枪高喊着冲向前面的山头。只有田果边跑边抱怨:“3000米冲刺?!这不是要人命嘛!”叶寸心一挥手,俩人赶紧跟上队伍。

    女兵们手持狙击步枪在山路上拼命跑着,喘息声、脚步声、武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,不时有人跌倒,又迅速爬起来继续跑,几十双军靴踩得土路上灰尘四起。何璐站在路边,气喘吁吁:“大家……不要停!快!加速前进……3000米冲刺!”

    山头的终点处,阎王悠闲地坐在越野车上,手里掐着秒表。不远处,一阵黄色的灰尘四起,沈兰妮和叶寸心同时第一组爬上山顶,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。后面的队员们陆续跟了上来,一到终点就瘫在地上不动了。阎王跳下车大喊:“我没让你们休息!快!快!拿出你们的针线包!”女兵们急忙脱下背囊,翻出针线包,大口地喘着粗气,手都在哆嗦。

    “把十根针,全部穿到一条线上!限时一分钟!计时开始!”阎王掐表。

    女兵们急忙开始纫针,所有人的手都哆嗦着。谭晓琳的手被针扎了一下,血点一下子冒出来,她没吭声继续穿。何璐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,开始穿线。叶寸心定定地看着针眼,手晃动着,一下子穿了过去。沈兰妮坐在旁边,眯着眼,对着太阳光找针孔。

    阿卓拔下一根头发,带着线一起穿。田果一边穿一边嘟囔着:“早知道想找做针线活的,就让我妈来了。”阎王听到大吼:“再废话,扣你10分!”田果不敢说话了,连忙举起针,一针扎在手上,连忙放到嘴里吮吸着。欧阳倩气得不行,笨拙地拿着针,还没穿,就把线给拽断了。

    阎王看着表:“倒计时30秒!29秒!28秒……”女兵们更加慌张了,哆哆嗦嗦地穿着线。阎王掐着表观察着,“在战斗当中,全速奔跑和冲刺是常态,而跑不是战斗,射击才是战斗!这就是考查你们的心理素质和身体机能,是不是可以瞬间达到精力集中,首发命中目标!瞧瞧你们,连针都穿不上去,还想在奔跑当中瞬间停止,瞄准敌人吗?”女兵们汗水淋漓地继续穿着,阎王看看表,“10——9——8——7——6——5——4——3……”

    “报告!我好了!”叶寸心起身大喊。

    阎王走过去,提着线看,十根针整齐地串在线上。叶寸心目不斜视,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。阎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接受过狙击手的训练?”

    “报告,没有!”叶寸心回答。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可能完成?”阎王问。

    “报告,我上中学的时候,看过关于狙击手训练方面的书籍。”

    “光看书就能做到的话,还要训练干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报告,我自己也练过。”

    “这能说通了。”阎王一笑,“这项训练本身并不难,但是需要适应的过程。好了,你们都停止吧,时间到了。”女兵们停下手里的动作,大部分人都没穿上几根。沈兰妮也是,恨恨地站起来。

    “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好点,有人把功夫做在了头里。”阎王说,叶寸心得意地撇了一眼沈兰妮,“我负责选拔你们当中的狙击手,你比她们要强一些。”阎王看着叶寸心。叶寸心有些心花怒放:“谢谢阎王!”阎王挥挥手:“先别着急谢我,这只是刚开始,是不是那块料,时间还长着呢!全体都有——收拾好你们的东西,10秒以后下山——冲刺3000米!出发!——”女兵们忙不迭地背上背囊,挎好武器,跌跌撞撞地迅速向山下冲去。

    越野车上,阎王戴着墨镜,看着拼命跌跌撞撞接近终点的女兵们,栽倒了但咬牙又戳着枪爬起来,咣一下又栽了下去,被队友架着往终点跑,到达终点后一个个都瘫软在地,大口地喘着气。阎王低下头,有东西从喉咙处滑过,再抬起来时又恢复了往常的目光。他从车上跳下来,拿着高音喇叭:“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!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!全体都有了,全体都有了,去那边默写化学周期表,一分钟时间!快!”

    伪装网下摆放着马扎,放好了纸和笔。女兵们相互搀扶着爬起来,在马扎上坐下,握着笔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,汗如雨下。

    “还有40秒!——”阎王掐着表。女兵们拼命地平静自己,谭晓琳捧着脑袋苦想:“第一周期氢氦……第二周期锂、铍、硼……”旁边,阿卓拿着笔在纸上画小人玩。田果抬起头想看看旁边叶寸心写的,叶寸心连忙侧了侧身子。

    “30秒!——”阎王转身向前排走去。田果赶忙伸手拉了拉前排的欧阳倩:“姐们儿,帮帮忙!”欧阳倩小声地:“钠、镁、铝、硅、磷、硫、氯、氩……”田果疑惑地小声念叨着:“那美女鬼……留绿牙?糊我!”

    “时间到!”阎王大喊,女兵们都停住笔,个个气喘吁吁,“在剧烈的运动当中,如何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敏锐的判断,是特战队员最基本的基本功。看看你们的熊样子,笔都要握不住了,还能扣动扳机吗?雷神说得真没错,我们最应该干的事情,就是把你们全部淘汰,一个不留!现在出去——体能!快!”女兵们忙不跌地扔下笔,赶紧往外跑去。

    田果一脸埋怨地问欧阳倩:“啥美女留绿牙?关键时刻逗我玩,还好朋友呢!”欧阳倩一脸疑惑:“说什么呢?”叶寸心反应过来,大笑:“那是钠镁铝硅磷硫氯氩,第三周期表!”田果啊了一声,欧阳倩一脸败给她的表情,几个女兵难得地开心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女人是比男人能闹啊!”雷战坐在电脑前。老狐狸手里拿着一叠资料:“她们的文化素质也比我们高,有不少是大学生士兵。”雷战往椅子后一靠,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几组生理曲线说:“真是奇了怪了,如此高强度,她们的生理指标反而越来越好!”老狐狸说:“女人是比男人更有韧性,天生能吃苦,所以呀,女人的寿命也比男人长!”雷战一笑:“那是没到极限——继续加码!”

    4

    董事长办公室里,张海燕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,一身职业女性套装显得她更加优雅干练。办公桌的左边,摆着一个精致的相框,张海燕微笑地看着,照片上的叶寸心穿着新兵荒漠迷彩服,还没入伍,调皮地笑着。有人在敲门,张海燕收起思绪:“进来。”姚秘书推门进屋,也是一身优雅干练,微笑着说:“张董,今天下午的董事局会议,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?”

    “关于国外合作方近期的运营情况还要进一步说明。”张海燕说。

    “新药已经顺利上市了,ma那边出技术,我们投资,应该算是双赢吧?还有这个必要吗?”姚秘书问。

    “我们的命门掌控在合作方手里,最近欧洲经济危机愈演愈烈,收益越大,潜在风险就越大,技术链一旦断裂,我们手里捧着再多的钱也没有用。而所有的下游企业一旦没饭吃,都会跟我们拼命的!”

    “您说的在理,我这就去补充。”姚秘书转身出门。

    “对了,”张海燕叫住她,“请你给我女儿寄的生日礼物寄了吗?”

    “早就寄了,”姚秘书说,“可是又被原封退回了,我正要跟您说呢!”

    “退回来了?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说是查无此人。”

    “查无此人?”张海燕一惊,“这怎么可能呢?”

    “是啊,我也纳闷儿呢!张董,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?”姚秘书为难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张海燕笑笑。

    “张董,您是不是跟女儿发生了不愉快?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!这段时间一直没接到我女儿的消息,我也在反思自己,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说错了?”张海燕无奈地说,“这孩子从小个性就强,一不顺心就发脾气,不理人,想一出是一出的。”

    “难怪她大学没读完就当兵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这事,我们母女闹得不可开交,后来还是我想通了,让她到部队摔打摔打也好。”张海燕说,“这次我确实是很纳闷儿,难道无意中又得罪这小丫头啦?”

    “现在的90后个个是小太阳,自我得很!”姚秘书笑笑,“张董,您也不必太在意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你忙去吧,我打个电话问问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姚秘书转身出去了,张海燕想了想,拿起电话,拨了出去。

    军区司令部话务队,女兵们正在忙碌地插线,接电话。小胖丫接起来:“喂,您好,这里是军区一号台。”

    “你好,我是叶寸心的母亲,我想找一下叶寸心。”电话那头的张海燕说。小胖丫一愣,看了看其他女兵:“哦,阿姨啊……叶寸心她不在。”

    “小同志,叶寸心已经快两礼拜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,写过一封信,我们全家都很着急,”张海燕想了想,“如果叶寸心不愿意接电话,那请你转告她,给家里来个电话,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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