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士相之争-《历史遗忘的角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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羞辱、恐惧、失落、妒忌,交织在一起,使这个女人变的疯狂,顿时起了杀心。
她召来心腹宫女,乘司马曜熟睡之际,搬了几床大被子……
沉醉中的司马曜,窒息而亡。
这件事儿告诉我们,可以强迫女人喝酒,但不能说她丑,否则,会丢命的。
生的艰难、活的幸运、死的憋屈的司马曜,结束了戏剧的一生,儿子司马德宗继位为皇帝。司马德宗智力发育不全,比当年的傻儿皇帝司马衷智商还低个七八十分,生活都不能自理,这样,司马曜的亲弟弟司马道子就全面控制了朝政。
司马曜生前注重在士族豪门和执政的弟弟司马道子之间维持平衡,给予弟弟中央执政权,同时又委派众多士族豪门子弟出任地方官。
荆州刺史王忱,中书令王坦之的第四子,都督荆、益、宁三州军事,是司马道子的心腹,故荆州控制在司马道子手中。
司马曜生前为搞平衡,任命大舅子王恭为青兖二州刺史,镇守京口,控制江淮地区。
王恭与王忱原是很好的朋友,然而,王恭忠于皇帝司马曜,王忱忠于司马道子,二人政见不合,就会因琐事反目。
魏晋名士个个嗜酒,王忱亦不例外。392年,正值壮年的王忱喝酒喝死了,荆州刺史位置出现了空缺。
心腹喝酒喝死了,那得换个心腹上任才能继续控制荆州这一战略cbd。换谁呢?司马道子心里早已有谱,他选的是王忱的哥哥。
王国宝。王国宝出身于东晋一等一的高门太原王氏,不仅如此,他的老丈人家,在东晋也是属于横着走的豪门大家。他老丈人,叫谢安。
然而,枉谢家一世风流,选的这个女婿却实在太不成器,志大才疏、品行不端,老丈人谢安有意压制他、磨练他。王国宝一怒之下,投靠了司马道子,在排挤、打击老丈人家时没少出力。
丞相司马道子力挺,朝野上下都以为荆州刺史位置,非王国宝莫属。
大热必死。按正常程序,官员应由吏部发文任命,王国宝正信心满满的等组织部任命文件呢,结果,皇帝司马曜绕开组织部,连夜出了一道中诏,新荆州刺史应诏而生,跌碎一地眼镜。
新荆州刺史,叫殷仲堪,原任黄门侍郎,即皇帝的机要秘书。
司马曜连夜任命自己的机要秘书出镇荆州,这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皇权对相权的抑制。
司马曜成功的控制了荆州和江淮地区,但,现在作为皇帝的他死了,丞相司马道子全面控制了朝政,重用王国宝等宠臣,并试图削夺地方大员的军权。地方军阀王恭、殷仲堪等人对此局面怎会满意?
中央与地方矛盾越来越激化,王敦、苏峻之乱还没过多少年,内战的阴云又一次笼罩在江南的上空。
而这一切,都被另一个豪门士族出身的人尽收眼底。
第三节 九州伯与五湖长
此人叫桓玄,桓温的儿子。
桓温当年曾有篡位意图,因此朝廷有意对桓家进行打压,不给其后代有实权的官做,而桓玄,却偏偏有凌云之志。
373年,桓温去世,去世前命弟弟桓冲统率其军队,并接替他任扬州刺史,以时年5岁的桓玄袭爵南郡公。桓冲经常看着自己的座位喃喃自语:等灵宝(桓玄小名)长大成人,我就把这个座位交还给他。
自此以后,桓冲抚养疼爱侄子桓玄,胜过自己的儿女。两年后,桓冲离任扬州刺史,扬州文武官员来送别。桓冲轻轻抚摸着侄子的小脑袋:孩子,这本来都是你家的旧官属。
桓玄听后,掩面而泣。
7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反应,从小就是个小官儿迷。但是,在手足相残、父子相弑司空见惯的五胡十六国、两晋南北朝,桓温与桓冲兄弟之间、桓冲与桓玄叔侄之间的脉脉温情,颇令人动容,堪称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的道德范本。
桓玄后来被封为义兴太守,大体相当于无锡市市长。桓玄郁郁不得志,登高山、览太湖时,发出了那一句著名的感叹---父为九州伯,儿为五湖长。
人生两大悲剧,一是万念俱灰,二是踌躇满志。父亲桓温当年是九州的盟主,我现在却只是个厅级干部,我心不甘!
桓温虽早已去世,但毕竟曾是东晋势力最盛的大军阀,在荆州经营多年,门生故吏遍布荆楚大地,势力盘根错节,桓家在荆州的群众基础还是不错的。现在,桓玄目睹中央的司马道子、王国宝,与江淮的王恭、荆州的殷仲堪矛盾越来越深,感觉到自己重现父辈辉煌的机会来了。
浑水最适合摸鱼,桓玄成功说动殷仲堪、王恭造反。造反的名义,老俗套—清君侧,被清的对象--王国宝。按照我国《民法典》中虚假意思表示和隐藏的意思表示的辩证关系,造反派的虚假意思表示是消除中央领导身边的小人,隐藏的意思表示却是,打击王国宝的幕后大老板--丞相司马道子。
镇守京口的王恭率先行动。王恭命北府名将刘牢之为帅,率北府兵进逼首都建康。
北府兵一来,司马道子慌了神。不过,他反应也倒快,丢车保帅,忽悠白痴侄子、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赐死王国宝,并派人向王恭道歉。
这招儿,当年汉景帝也用过,以为处死了进言削藩的晁错,七国的“清君侧”之叛乱就再无理由。然而,公而忘私、国而忘家(其父为劝阻其少管帝王家闲事而服毒自尽)的晁错成了替罪羊被宰,甚至是被用的酷刑腰斩(最是无情帝王家),也没能换来七国的罢兵。
这个剧本本来很烂,因为,造反这活儿开弓没有回头箭,但是,司马道子病急乱投医,管他灵不灵的先照抄了一遍。
结果,居然取得了奇效。王国宝死了,王恭觉得已师出无名,退兵回到了京口。
这个王恭,挺有意思,至少是个饱读诗书、满脑仁义礼智信的厚道人,不愧是太原王氏的子孙,堪称贵族。然而,司马道子对王恭的妥协,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却看在眼里、急在心里。
司马元显,司马道子的儿子。司马元显劝父亲不能一味对藩镇妥协,并提出了一妙计—“以藩制藩”。即,安排心腹之人出镇地方,以抑制荆州的殷仲堪和江淮的王恭。
司马道子深以为然,重用皇族中的司马尚之和司马休之兄弟,代替王国宝,并派王国宝的哥哥王愉,出任江州刺史,大体相当于现在江西省军政一把 手。
为扩大江州,司马道子又把豫州(河南大部、安徽和山东一小部分)的几个郡划给了江州。
没想到,这引起了一士族子弟的强烈不满。
庾楷,东晋名臣、明穆皇后庾文君之兄庾亮的孙子。现在王国宝、桓玄、王愉、庾楷等人还在为荆州、江州、豫州什么的纠结,当年庾亮是什么职务?
他曾兼任过江州、豫州、荆州三个州的刺史!外戚的力量,自古以来就非常之重。颍川庾氏与琅琊王氏、陈郡谢氏一样,都是东晋一等一的高门。直到现在,江西九江市内还有庾亮南路、庾亮北路。
庾楷虽比不上爷爷,也做到了豫州刺史。
庾楷本是司马道子的人,现在司马道子把他豫州的几个郡划给江州,感觉很受伤,就找到了王恭倾诉:现在朝廷的一帮王八蛋,比王国宝在时还可恨,他们试图削弱我们藩镇的势力,不如咱们一起揍丫的。
王恭,自然明白朝廷的意图,联络荆州的殷仲堪、桓玄,举起了
第二次清君侧的大旗。
清君侧大军分三路向建康逼近:
第一路,江淮北府兵,统帅是青兖二州刺史王恭,主将是北府名将刘牢之。
第二路,荆州军,统帅是荆州刺史殷仲堪,主将桓玄、杨佺期三兄弟(弘农华阴杨氏,杨坚先祖)。
第三路,豫州军,统帅是豫州刺史庾楷,主将段方等。
三路大军逼近首都建康,司马道子慌了神,司马元显倒是很硬气,他劝父亲:上次就是跟王恭服软导致惯坏他们了,这次如果再服软,场面更没法收拾了。
既然你这么有信心,就全权委托给你吧。司马道子干脆把中央军权全权委托给了儿子司马元显。
司马元显的自信是有原因的。他敏锐的觉察出了三路大军的弱点---各怀鬼胎,果断的采取了“打一路、拉一路、看一路”的战略战术。
打一路。显然是打最弱的,谁最弱?庾楷的豫州军。
司马元显命司马尚之率军在慈湖击败豫州军段方部,又在牛渚(今安徽马鞍山市采石镇)打败豫州军主力。庾楷逃奔桓玄。
拉一路。拉谁?拉江淮的北府兵。司马元显敏锐的感觉到,刘牢之有怨气,有反正的基础。
因为,直到现在,刘牢之虽然有辅国将军(爵号)的高级职称,但行政职务仅是个晋陵太守,相当于现在江苏常州市的市长,正厅级干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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